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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死人要超渡,生人也需要破地狱,生人都有好多地狱。”
以下讨论里有剧透。
*破地狱指的是一种华南地区的丧葬仪式,旨在为亡者超度,帮他们从地狱的束缚里解脱,进入更好的来世。
电影的对白仍在脑海中徘徊,我和先生走在寒风中,刚哭过的脸被冷风吹得发烫,我忍不住问:“你不感动吗?”
先生回答:“早就看透了这些。”
我还不甘心,接着问:“那你觉得,这部电影说的是什么?”
“生死。”先生平静地回答。
我赶紧补充:“里面那个给孩子做防腐处理的妈妈,是一个议题;戴戒指的女人也是;志斌、文玥(文哥儿子和女儿),还有他们的爸爸文哥,各自都有自己的议题,互相交织在一起……道生,他也有两个议题……”
我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其实都是一样的。
先生望着我,语气淡然:“其实,都在说同一件事。”
我沉默了。
确实,所有的议题,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问题。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地狱中,试图找到一种解脱之道。
道生的微光
黄子华这几年演的电影,真的是香港电影的一道光。它们试图在一种阴郁的灰色调中,努力透出一些温暖的光芒。不是很耀眼的,而是悄然闪烁的,像是阴天后偶尔露出的阳光,带着意外的希望。
电影一开始,魏道生(黄子华饰)为了生计还债,他用精致的包装、花哨的展示和“个性化”的服务吸引顾客,但这一切的背后,实质是为了赚钱。他对死亡的理解停留在表面,认为葬礼只不过是一个“show”,一个被仪式化的消费品。随着他逐渐深入这个行业,与不同家庭的接触让他开始反思自己对生死的看法。
甄小姐让道生团队给自己已去世半年多的孩子做防腐保存,希望在未来能将儿子复生。道生不管是起初想挣钱,还是看见了一个母亲深深的悲伤。哪怕与文哥发生剧烈的冲突,道生仍遵从了自己的本心,选择了完成这位母亲的愿望,让她的哀伤得到了一个出口。
哀伤是我们失去了心爱之人的自然反应,虽然心里很难过,但随着时间流逝我们会慢慢把情感能量流动回自己身上,继续生活继续前行。但被卡在自己哀伤里的甄小姐,之前找不到人帮助她破自己的“丧子”地狱。
甄小姐在门口看着文哥和道生处理孩子的躯体,轻声道:多谢你没有把我当“颠婆”。
文哥一家的“破茧”
道生说:“你们喃呒师傅负责超度先人,我们殡仪经纪负责超度活人。”
文哥虽然很不认同道生的做法,但经此一役,他开始对自己曾经恪守的“传统”有了些新的松动。
文哥开始意识到,传统“破地狱”的本质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给生者的一种解脱之道。他所坚持的传统并不一定能够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至少他所恪守的“传统”是深深伤害了自己的一对儿女。道生的超度观念是“灵活”的,是为生者的“破地狱”,是为了让生者走出痛苦,迎接新的生活。
因此文哥将自己的葬礼交给了道生来安排,道生一定可以超度好他最在乎的一对儿女。
其实文哥与儿女之间的纠葛,既有对旧规则不敢忤逆的懦弱,也有东亚家庭大家长的通病——从未真正理解他们的需求。
他对儿子志斌(文哥儿子)强加了自己的期望,看他读书不成,便让他入行谋生接下自己的衣钵。志斌虽然妥协,但完全没有把喃呒师傅当成信仰,一边打斋一边玩手机,当成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而文哥对女儿态度也是矛盾的,常脱口而出“女人有月经污秽”,却给自己女儿取名为文玥(意为阿文的珍宝),从未对自己女儿说出口自己的真实感情。
文哥虽然从未具体要求如何进行葬礼,但他相信道生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帮助他完成这份对儿女未能表达的爱。
道生为一辈子恪守传统的文哥穿上了三件套的西装,作为最后遗容衣物。
即便志斌已信奉天主教,文哥曾训斥其无资格做破地狱仪式;文玥也一直被父亲嫌弃女人没资格做喃呒师傅。道生还是奉上了两套庄重的道袍,并让他们一同主持这场仪式。
“阿妹,跟住阿哥。”
“文玥,叫老豆!”
这一刻眼神坚定的文玥跟着哥哥,开始了她从小就想主持的“破地狱”。
舞剑破瓦、幡起念号、喷酒火燃、跃过烈焰。
这是他们为父亲跳的“The last dance”。整个仪式不仅是对他们父亲未曾及时表达的爱与遗憾的释放,也是对他们个人痛苦与束缚的解脱。
道生没有强迫他们三个人的改变,只是通过这场仪式,让每个人都能在得到某种程度的平复与自我和解。
哈姆雷特之“心理咨询师”
就像不同观众心目中有不同的哈姆雷特一样,我看到的道生在《破地狱》中的角色,和心理咨询师有许多相似之处——帮助不同的人物角色面对内心的伤痛,理清人们与过去、现在、未来的纠葛。
就像心理咨询师聆听和看见来访者,帮助来访者走出困境。当所有人都拒绝甄小姐时,他没有因她的请求看似荒诞而去嘲笑或回避,而是聆听她的情感需求,尊重她的哀伤和希冀,让她以自己的方式去释放内心的痛苦。
道生在电影中不断展现出来一种“接纳”的态度,无论是对那些失去亲人的人,还是对那些心中未解情结的人。他借助不同形式的仪式,提供一个安全的空间,帮助每个人在痛苦中释放,并逐渐走出自己的阴影。
在我看来,这部电影幕后的主创人员极有智慧,电影里的道生对文哥一家的仪式安排,很精妙且有力量。电影里的情节通过不同人物角色的经历层层递进,让“破地狱”从单纯的外在形式,转化为一种对内心深层需求的回应。
道生在一场场的仪式中,不仅为死者提供“超度”,更是为生者提供情感的疗愈与解脱,每一个人完成了各自的“破地狱”。
正如电影结尾所展现的,“破地狱”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每个人都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与自己过去痛苦的和解,迎接未来生活的力量。
未来还会有许多优秀的电影出现,让众人重拾希望;在现实生活中也会涌现出越来越多优秀的心理咨询师,他们就像不同风格的“道生”,陪伴着形形色色的人们,帮助他们走出各自的困境,破除心中的“地狱”。
(注:本文有对原文进行增删)
作者:立飞
编辑:乔、镜
审核: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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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雅医学院博士
中国心理学会临床心理注册督导师
(注册号:D-06-060)、治疗师
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心理科主任医师
广东心理学会精神分析专委会主任委员
中国心理卫生协会精神分析专委会常委
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心理评估专委会委员
广东省医学会精神科分会委员
广州伊理雅通心理咨询中心创立人、总督导师
孟宪璋心理诊所创立人
暨南大学临床心理学硕士
中国心理卫生协会青年工作委员会委员
广东省心理学会精神分析专委会秘书长
广东省儿科学及青少年健康管理专委会委员
中欧精神分析联盟基本精神分析概念研讨项目临床讨论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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