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天生就强大，我生来便有创伤

编者按：

2023年国庆期间，泰国曼谷知名商场暹罗百丽宫发生枪击事件，凶手是一名14岁，被定性为患有精神疾病的少年。媒体深挖后，称这个14岁的凶手家境优渥，其父是一所著名大学的教授，而母亲则是一名教育机构的助理教授。他则被送入泰国一所学费4000美元（约25000多人民币）的私立学校就读，学习成绩好，但性格孤僻，爱好是玩射击游戏。警方在其住所搜到枪支，但是其父母称不清楚儿子有搜集武器弹药的习惯。

自始至终，他的父母没有发现过他的异常。

今年国内也出现了更多未成年人暴力/犯罪的新闻：大同市大成双语学校小学生赵某某（男，9岁）、晋某某（男，9岁）对同寝室同学孙某某（男，10岁）多次实施辱骂、殴打、欺凌等严重不良行为；重庆10岁女孩电梯内暴打一岁幼童，又将其摔下25楼；四川一14岁初中生砍死同学，还给被害者写字条“我一定会杀了你”；湖南邵阳邵东县，三名未满 14 岁未成年人夜晚窜至一小学宿舍，持木棒殴打一名52岁女教师，并用布条堵住其嘴巴，致教师死亡……未成年人过激的行为源自于创伤，而部分未成年人正在用自己的创伤去造成他人的创伤，甚至人间惨剧。

有人提出：逐渐低龄化的犯罪，会不会说明了内心的“恶魔”觉醒更早？会不会是我们天生就自带创伤？话题有点灰暗，但确实有学者在研究这个，也是精神分析中时常谈论的话题。以下是一篇译文，一起来看看。

我对这样一种说法很感兴趣，即我们每个人在婴儿时期都 "生来就有创伤"。

如果说婴儿时期的我们确实 "生来就有创伤"，那么成年后的我们是否有可能在心灵和情感生活的根基上就有创伤的经历呢？如果是这样，创伤的程度是否因人而异？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这种个体差异？

奥托-兰克（Otto Rank，1924 年）写道，由于出生以及出生时与母亲不可避免的、暴力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分离，所有人都会遭受创伤。兰克认为，婴儿从出生时与母亲完美和谐的结合状态，到因出生时的创伤和暴力环境而导致的痛苦的分离状态，这一生理事件构成了人类最早经历的焦虑。

兰克认为，这种焦虑构成了以后人生中所有焦虑的蓝图。在他的出生创伤理论中，兰克追溯到弗洛伊德约 1900 年的早期理论，弗洛伊德称出生是 "焦虑的第一次经历，因而也是......焦虑的源头和原型"，贯穿其余生。兰克与弗洛伊德的观点不谋而合，他写道，我们生来就有创伤，创伤形成了 "无意识的核心"，也是我们的本质所在。兰克写道，婴儿早期经历与母亲分离的方式，成为个体日后生活中所有焦虑的基础。

英国精神分析学家威尔弗雷德-比昂（Wilfred Bion）提出的创伤理论似乎与弗洛伊德，尤其是兰克提出的理论极为相似，但却要复杂得多，可信度也更高。比昂也认为，婴儿 "生来就有创伤"。儿童生来就处于一种混乱的内心状态，因为他们最早的 "感觉 "根本不是感觉，而是无差别的感觉 "状态"。

比昂称这些未分化的感觉状态为 "未思考的思想 "或 "感觉印象"，它们是在真正的思考产生之前赋予心灵的。这些 "感觉状态 "或早期感觉以纯粹的、无法回避的体验闪电般地 "击中 "婴儿的心灵--在其力量和现实性的全部过程中体验到的无以复加的事件。因此，婴儿无法忍受这些感觉。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一个尚未发育成熟、敏感的大脑，突然被无数复杂的内部和外部生命的感觉所轰炸。婴儿无法应对，本能地需要反抗、逃避或关闭，以免最终导致混乱或死亡。

比昂认为，婴儿一出生就经历了巨大的创伤，这种创伤是婴儿的大脑所无法承受的，因此会完全压垮婴儿的大脑。除非能从早期难以忍受的经历中找到某种解脱，否则这种创伤会让婴儿感到死亡即将来临。如果得不到缓解，婴儿就会逐渐憎恨他内心的情感状态；他会学会摆脱情感状态，而不是将这种状态纳入他的认同感中，他还会学会将摆脱这种状态和完全避免情感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如果说创伤是人生最初阶段不可避免和无法回避的，那么是什么变量决定了一个人的创伤程度呢？

比昂认为，婴儿出生时的经历要么是创伤性的，要么是感性的，这取决于婴儿对母亲依恋的质量。大自然规定婴儿需要母亲来 "控制 "其最初的情感状态，这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情感上的，并使婴儿内心的情感状态变得 "安全"，从而使婴儿的创伤成为一种可生存的体验，在这个过程中，婴儿的情感被 "命名"，从而得到限制和解决。

这种对婴儿 "问题 "的 "安全遏制 "过程，以思维的出现和知识的形成而告终。产生安全感的依恋是一个特定的过程；母亲将未经表述的、创伤性的情绪状态带入自己体内，并对其进行定义。婴儿的想法现在有了历史背景或基础，母亲能够冷静地控制、思考并 "消化 "这些想法，然后再把它们还给婴儿，这些想法预先被消化、理解、命名，因此是安全的。在这种形式下，婴儿可以有自己的体验，同时仍然相信面对痛苦时的爱的帮助和满足会缓解其最早和最难以忍受的感觉状态。父母越是满足新生儿的恐慌感，"出生创伤 "在婴儿日后生活中的困扰就越少。

我们生来就有创伤吗？是的，我们生来就有创伤。

但是，创伤的程度取决于我们所接受的教育，这些教育帮助我们定义、理解并很好地与早期或 "出生 "时的创伤共存，而不是被其困扰。我认为，作为成年人，我们中的许多人仍在继续应对创伤并与之共存。

有时我们会觉得创伤太大、太敏感、太令人麻木，难以克服。一个好的治疗师可以让我们的早期创伤变得平静、清晰和包容，从而提高我们与创伤共存的能力。因此，这种发生在人生晚期的成人与治疗师之间的关系与关键的婴儿与母亲之间的关系明显相似，这种关系促成并决定了人生晚期创伤的程度。

原作者：Frederick Woolverton, Ph.D
翻译：马悦
编辑：乔
审核：唐诗
来源：Psychology Today《Sexual Misconduct: What Is the Effect of the Environ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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