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时代的社交焦虑：“足不出户”是福音还是假象？

导读：有人认为网络时代里，社交焦虑者可以通过网络来避开面对面的交往，他们想要用网络交流来弥补线下社交的不足，可结果还是无法提高自己的幸福感。心理治疗师认为，“真实生活”(亲身参与的现实世界)的暴露仍然是治疗社交焦虑的黄金标准。

越来越多的在线社交出现，这对有社交焦虑的人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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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用一种既微妙又震撼的方式改变了我们的社会面貌，尤其是我们的沟通方式。我们选择用发信息代替打电话，我们点赞、分享、推送、上传帖子、啪地关上手机、按住屏幕和滑动。即使我们面对面在一起，我们的眼睛依然盯着我们的屏幕。

因此，在网络世界中，社交焦虑的表现也可能有所不同，这也就说得通了。这样的改变并不需要一个全新的诊断类别。相反，之前的症状可能会找到新的表达途径，以及新的催化剂使其依然存在。

《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SM-5）将社交焦虑症定义为“个体由于暴露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或可能被他人审视的一种或多种社交情况时而产生显著的害怕或焦虑。”这种害怕、焦虑或回避会干扰正常功能，通常会持续6个月或更长时间。它也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焦虑症：据估计，一年里大约7%的美国成年人会受到影响，大约12%的人会在其一生中受到影响。

某种程度的社会焦虑具有适应性：波士顿大学焦虑及相关疾病中心(Boston University’s Center for Anxiety and Related Disorders)心理治疗与情感研究实验室(Psychotherapy and Emotion Research Laboratory)主任，斯特凡·G·霍夫曼(Stefan G. Hofmann)解释说，社交焦虑“对人类的生存功能非常重要”。事实上，在儿童的正常发育过程中，自然阶段包括分离焦虑、陌生人焦虑——所有形式的社交焦虑。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特性。如果不存在这些焦虑，孩子就会出现某种严重问题。”

但是，社会焦虑有一个临界值，超过了它的进化功能会变得不适应，甚至使人衰弱。我们的社交媒体使用本质上也是如此。霍夫曼说，社交网络无处不在，因为我们都需要归属感。社交网络使这种联系成为可能，并促进我们满足社会需求的能力。霍夫曼继续说道：“当人们因为花太多时间在社交媒体上而没有真正地过他们的真实生活时，问题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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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社交焦虑症患者认为在线交流的威胁比面对面的交流要小，他们是否会在社交媒体上花费太多时间，以至于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在真实人生里生活和发展?

网络技术是一把双刃剑，尤其是当它与社交恐惧症行为互相作用。哥伦比亚大学焦虑症诊所（Columbia University’s Anxiety Disorders Clinic）的联席主任富兰克林•施奈尔(Franklin Schneier)解释说：“很难笼统地说出来”，就好像它是普遍存在的有好有坏一样。是的，对于社交焦虑症患者来说，使用互联网可能是一种不适应的回避行为。另一方面，他说，“你可能会遇到这样的人，他们非常害羞，几乎没有机会进行社交活动。对他们来说，能够上网并不是逃避，而是实际上提高了他们的社交机会。”

一些研究支持这样的观点：许多患有社交焦虑症的人更喜欢在网上交流。2016年发表在《计算机与人类行为》(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杂志上的一项元分析显示，“社交焦虑与网络舒适感之间”具有相关性。“计算机中介沟通提供了一些关键特性，可能会吸引有社交焦虑个体：“基于文本的沟通，以及减少听觉和视觉线索”、“匿名性”和“异步性”(即，可以不用立即作出回应)。

换句话说，面对面交流所需的一些社交线索是缺失的。对于高度社交焦虑的人来说，这些线索常常是焦虑和不适的来源。霍夫曼说：“手势、面部表情、眼神交流……这些都是社交互动的微妙特征，患有社交焦虑症的人往往会对这些特征感到困惑。”因此，他们在网络环境中可能会感觉更舒服是有道理的。

但这种对在线交流的偏好并不一定会给心理健康方面带来任何好处。上述元分析竟然发现社交焦虑与病态网络使用(PIU)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在这里，“有问题”指的是自控能力受损和网络戒断反应。)

 “可以说，”研究作者写道，“社交焦虑的人……在网上感觉更舒服。因此，他们可能开始依赖(手机、电脑等数字媒介的沟通)，同时越来越避免(面对面的)互动。《个性与个体差异》(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杂志上的一项研究发现，“社交焦虑程度较高、经常上网交流的人，其自尊满意度较低，抑郁程度较高，这表明，他们想要用网络交流来弥补线下社交的不足，可结果还是无法提高自己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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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网络技术也提供了新的治疗途径。例如，有些心理疗法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正如施奈尔所指出的，“考虑到大多数患有社交焦虑和其他精神疾病的人实际上根本没有得到治疗，如果你能以更低的成本和更低的病耻感风险使这种治疗更容易获得，这可能会产生积极的影响。”此外，他说，研究人员已经开发出“基于计算机的任务设置，可以对焦虑的不同方面提供帮助，比如帮助人们训练他们的注意力远离负面刺激”，以及虚拟现实暴露疗法，可以模拟“公开演讲环境和社交聚会环境”。虽然“大多数这些事情都可以在没有虚拟现实的情况下完成”，但它可以作为一种“通往更关键的现实暴露的踏脚石”。

“真实生活”(亲身参与的现实世界)的暴露仍然是治疗社交焦虑的黄金标准，因为从根本上来说“真实生活”的互动是他们这种人的恐惧来源，而不是虚拟现实模拟。作为一种治疗工具，它迫使患者直接面对现实，与现实接触，收集证据以证明他们想象的灾难性后果不太可能发生，并对自己的应对能力建立信任。

然而，尽管在线互动很容易，但除了在治疗中使用外，面对面的交流是我们更普遍的自然偏好。比如，霍夫曼问道，为什么人们本可以只开一个网络研讨会却要千里迢迢来参加会议？当我们可以通过Skype聊天时，为什么还要参加婚礼和满月宴?

霍夫曼认为，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们进化的方向就是在现实生活中和某个人在一起。”“身体上的亲近直接关系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关系到你和某人的真实感受。一个人的气味，眼神交流，表达情感的面部微表情，一个人的癖好等所有这些，你都永远无法以电子形式重现它们。”

就像缺乏关键维生素的饮食，不适合满足我们进化的需要，“只在网上社交”的“饮食”缺乏必要的营养，虽然我们继续呼吸着空气但不能茁壮成长。这一观点可能对我们所有人都适用，但对于那些依赖互联网来满足社交需求的社交焦虑者来说，这可能尤其令人担忧，因为互联网提供了同步性和匿名性。

作者：Betty Vine

翻译：花甲、唐诗

来源：Psychology Today《Social Anxiety in the Digital 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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