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忌讳：父母不想跟孩子谈论死亡的原因及其破解之道

摘要：和孩子谈论死亡，是一件让父母感觉提心吊胆的事情，但研究表明这对孩子有益。

在冠状病毒时期生活的现实之一，就是死亡越来越接近我们的社交圈子。研究表明，父母会避免和孩子谈论死亡；直到孩子生命中某个特定的人去世，父母才不得不跟孩子谈论死亡。父母会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死亡是一个令人不安的话题。

我在育儿课上问了一些家长：为什么不愿意和孩子讨论死亡？以下是两种典型的回答：

●死亡就像一个隐约可见的可怕怪物。我有许多更紧迫的事情要和我的孩子们谈论：陌生人的危险、欺凌、允许/禁止的触碰。这些才是我一定要和他们谈论的话题。现在，随着那个怪物越来越近，我觉得我需要和我的孩子们谈谈它，但它让我很焦虑，我觉得我会搞砸的。比如，我不知道他们能够理解什么，或者如何恰当地表达，或者我是否会说错话。

●我真的需要告诉我的孩子们，他们学校里一位可敬的老师去世了。因为我不让他们看这些信息，所以我不必马上说什么，但我知道迟早要告诉他们。我想推迟跟孩子说这件事，因为我害怕孩子一定会问的问题：妈妈，你会死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两位家长在表达和孩子谈论死亡的两个顾虑：认知方面和情感方面的顾虑。

认知层面的顾虑可以归结为3个问题：

l  孩子们对死亡了解多少？

l  他们什么时候能够理解死亡？

l  儿童的认知能力与理解死亡的能力有什么关系吗？

情感方面的顾虑可以归结为2个问题：

l  谈论死亡会增加儿童的死亡焦虑吗？

l  我有能力应付孩子的情绪反应吗？

01.回应父母对儿童认知能力的顾虑

死亡似乎是一个很大的话题。我们成年人并不是完全理解它（或者完全愿意去思考它！）所以很自然，我们认为小孩子不能理解它。

孩子们会用一种可预测的，逐步的方式，来掌握有关死亡的五个基本概念：不可逆性、适用性、必然性、因果性和终止性。研究表明，儿童能够以一种相当复杂的方式理解死亡。

五岁的孩子可以理解不可逆性的概念：一旦一个人死了，他就不能再活了。

然后，孩子们接着按顺序理解适用性、必然性和终止性的概念。到了上学的年龄，正常发展的孩子能够理解所有的东西都会死亡，他们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去，死亡意味着所有的生物功能都停止了。从认知的角度来看，孩子比你想象的更能理解死亡。

02.回应父母对儿童情绪方面的顾虑

与孩子谈论死亡的情绪影响更多的是关于父母而不是孩子。在澳大利亚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比起那些对死亡感到困惑的儿童，那些对死亡这个主题进行了充分探讨并且理解的儿童，能具备更为成熟的死亡概念，并且更少受到“死亡焦虑”的影响。因此，最好是揭开这个话题的神秘面纱，解决他们可能存在的任何问题，并让他们学会处理这个问题。

这项研究很有意义，对吧？一般来说，揭开任何事情的神秘面纱会让它不那么可怕。对于任何忧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说出来！

如果我们认为“我不会和我的孩子谈论死亡，我不想让他焦虑，”那是一种合理化。我们试图避免自己的不适，而不是去做对孩子最好的事情。

03.父母和孩子讨论死亡，需要牢记的4个原则

1）儿童的心理健康比成人的不适更加重要：如果我们因为自己对这个话题的不适，而避免和孩子谈论死亡，那么我们首先需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自己处理这种不适，或者在我们自己的治疗中处理这种不适，这样我们才能以健康的方式和孩子交谈。

2）使用直接和具体的语言。使用宗教上的解释是可以的，只要我们说清楚。如果我们说“奶奶到天上去了，她在天堂里”，那就有点让人困惑了。孩子会疑惑：“她还活着，但在另一个星球上吗？” “我可以去那里看她吗？”父母可以使用具体的语言来说：“祖母去世了。她的身体被埋葬了，但她的灵魂升入了天堂。我们不能看到她，也不能和她说话，但我们可以一直把她的爱放在心中。”这样的表达更好。只要能让孩子清楚发生了什么，采用宗教上的解释也没问题。

3）不要埋雷。如果你说“你的阿姨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所以上帝希望她成为一个天使”，这样的话听起来可能会让人感到安慰。但是，下次你赞美孩子是个“善良的天使”时，会发生什么呢？如果家里的狗死了，你对孩子说“狗狗只是睡着了……”，那么到了孩子的睡觉时间，你要怎么办呢？最好是先使用清晰的语言，然后再使用宗教或隐喻性的解释。“狗狗死了。它的身体被埋葬了，但是我们可以想象狗狗的灵魂到了小狗天堂里，正在开心地跑来跑去。”

4）讲真话。我们不要对孩子撒谎。如果你的孩子问“你有一天会死吗？”你可以诚实地回应：“每个人都会死。大多数时候，父母会在孩子们全都已经长大成人的时候去世。”问问孩子，他想知道你会不会死是怎么回事。孩子们最典型的担忧是“谁来照顾我？”你可以和孩子一起探讨这个问题。具体来说就是，如果父母去世，谁会来照顾孩子。

04.孩子可能会有什么反应

1）想要改变结局：这对孩子来说是正常的。在谈话中，孩子可能会谈论天堂里的那个人，或许某天科学进步可能会让那个人回来。父母不要跟孩子争论细节，而只需要确认孩子表达的情感：“如果有一天科学家能发明出那样的机器，那就太好了！”现在不是跟七岁的孩子讨论建造火箭去天堂的可行性的时候。

2）自我中心：孩子天生以自我为中心，所以他们把自己放在故事的中心。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当他听到朋友的父母去世时，他会担心他们的朋友会不再喜欢他，或者当他听到校车司机去世时，他会担心如何去学校，这都是很正常的。不要担心这意味着孩子天生自私或不在乎。这只是小孩子处理信息的方式。

3）前后矛盾：孩子们处理大概念的方式就像他们读单词一样：一次一个音节。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讨论了一会死亡，然后把话题转移到对他们来说更紧迫的事情上，比如晚饭吃什么。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理解或不关心，而是因为太多的信息会让他们的大脑无法立刻消化。

成年人的大脑更倾向于线性。一旦我们开始了一项不愉快的任务，我们就想把它做完。尤其是当这个话题让我们不舒服，或者我们担心这个话题会让自己不舒服的时候。孩子们会很快转移注意力。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回避型或抗拒型的，也不意味着谈话进展不顺利。孩子可能会在另一个不经意的时候再次提起这个话题。我自己的孩子在睡前会变很有哲理。

如果你的孩子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而你觉得谈话没有以一种令人满意的方式结束，那么可以几天后再提起这个话题。总之，跟随孩子的节奏来。

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我们应该准备和孩子们谈论任何与他们生活有关的事情，即使是令人不舒服的话题。正如j·k·罗琳在《哈利·波特》中所说，对名字的恐惧会增加对事物本身的恐惧。害怕谈论任何事情会增加对这个话题的恐惧。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了。最后，我们想要充分整合这个道理，并为我们的孩子树立榜样。

References

[1] Slaughter, Virginia & Griffiths, Maya. (2007). Death Understanding and Fear of Death in Young Children. Clinical child psychology and psychiatry. 12. 525-35. 10.1177/1359104507080980.

[2] Slaughter, V., & Lyons, M. (2002). Learning about life and death in early childhood. Cognitive Psychology, 46, 1–30. 

[3] Slaughter,V., Jaakkola, K., & Carey, S. (1999). Constructing a coherent theory: Children’s biological understanding of life and death. In M. Seigal & C. Peterson (Eds.), Children’s understanding of biology, health and ethics (pp. 71–98).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注：本文有对原文进行增删。）

作者：Robyn Koslowitz Ph.D.

翻译：唐诗

来源：Psychology Today《Scared to Death to Talk to Your Kids About Death? Here's W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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